但说为了调查玄真议事长叛国投敌的罪证,洪振国前往北疆天门关和镇魔台的相关关隘进行调查,李煜则走访各地的仙僚,都取得了一定的进展,都在陆续返回毕云宫的中枢殿
中枢殿的鎏金铜钟敲过三更,九重天的夜雾,像揉碎的墨团黏在玉阶琼楼的飞檐翘角上,连天河的波光都被晕得模糊
毕彩云立在密室前的雕花窗前,指尖抚过窗棂上冰凉的云纹浮雕,目光落在向天主府方向那点摇曳的灯火,暮色沉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
李煜在往毕云宫中枢殿赶,洪振国也从北疆往回赶,他在北疆成功地揪出了玄真长老的几名党羽,搜集到了更多的玄真长老勾结天魔的证据,他还截获了玄真长老与魔族暗线的密函残片
李煜也查到他暗中联络了天魔渊,囤积了大量的兵器和粮草,显然是早就有了谋逆之心,她还在八重天查到了玄真私设的转运阵
两人的进展,让九重天这桩通敌案初露端倪,而毕彩云自己留在中枢殿,未随任何一方出访,并非置身事外
而是留守着天主府那间尘封的密室,这里藏着的,就是能撬开玄真长老背后秘密的唯一锁芯
这道密室是上一任天主留下的,藏在中枢殿东侧偏阁的书架之后,是以天主印鉴与毕彩云师尊玉牌双印方能开启
此刻密室内只点着一盏青釉连心灯,灯焰如豆,将层层叠叠的卷宗投下参差的影子,泛黄的纸页蒙着经年的尘埃
毕彩云挽起袖口,将一方绣着兰草的锦帕轻轻搭在鼻尖,俯身翻开最顶层的《天主府议事录》时,指尖都带着小心翼翼的尊重
她是上一任天主的亲传弟子,这些卷宗里藏着恩师禅让前的朝堂风云,也藏着她从未看透的人心
翻动书页的指尖,在其中一页骤然停住,蝇头小楷写的奏文,刺入眼帘
“玄真长老奏:双主统治之议论,有违九天古制,易生权柄倾轧,恐乱中枢根本,望天主收回成命!”
墨色浓得化不开,笔画间带着一股近乎偏执的力道,分明是玄真长老的亲笔
毕彩云的眉峰微微蹙起,指腹摩挲着纸面,又往后翻去,类似的奏文竟连接出现了七次
从正月里温言劝谏的“古制不可轻改”,到三月里据理力争的“分权必生祸端”,再到七月里天主禅让之意决定时,那一纸“若实行双主同治,老臣愿以死谏之!”的血书奏文,字里行间的决绝,与他记忆中那个持重、温和的玄真长老,判若两人
她记得老天主提出双主同治时,朝堂上掀起的轩然大波。彼时他还是老天主座下的侍从讲师
亲眼见玄真长老在朝会上拍案而起,白发随着怒斥的动作,簌簌抖动
那时满朝文武都以为玄真长老只是守旧派的代表,是为了维护九天传承千年的规制
可此刻,对着七份措辞愈发激烈的奏文,毕彩云的心头,浮起一层寒意
她取来紫檀木夹板,将这几页奏文小心翼翼的撕下夹入,朱砂笔在甲板上标注,“禅让前玄真奏文七分”时,笔尖都微微发颤
她忽然想起,老天主在禅让前曾拉住她的手,说过一句,“玄真此人,看似忠直,实则藏得太深。”
那时她只当是老天主退位前的感慨,如今想来,竟是早有预警
随后,毕彩云将目光投向桌角的那一摞厚厚的《天主府收支账册》。相比于议事录的规整,账册的记录更显琐碎
一笔笔支出,用红笔标注,小到中枢殿的灯油钱,大到赈济下界的赈灾款,皆写清了经办人,验收人
毕彩云搬来矮凳,将账册摊在膝头,从禅让前一年的正月开始,逐页核对,指尖划过纸页的声响,在寂静的密室里格外清晰
他的目光很快被三笔刺眼的帐目盯住